臆想缔造者

等待地球爆炸的那一天。

《BLACK BIRD》第三次更新

后来一段时间他暂时把莫里西忘在了脑后,毕竟天气不错,时机更好,买下‘隐藏’的前前后后足够他花上半个月。按莱斯利•佩恩的方法,他们先找休•麦考恩谈打算买下‘隐藏’的一半,搭配恰当的利益诱惑和隐晦的暴力威胁当做谈判手段。别相信有的人不会被一般小喽啰吓倒的鬼话,那是因为他们还没有在另一方面看到似乎能拿到手里的筹码。当然,除了麦考恩本人,他们都知道剩下这一半等时间久了也会到雷吉手上。在伦敦,每一桩肮脏的交易都是为了换干净的生活,等到有一天人们终于能利益共享,每个人都会变得不清不楚,不黑不白。

雷吉喜欢‘隐藏’,不光因为它是西区顶级的俱乐部,以后带来的财富,荣耀,尊重,都是以前没法想象的,更因为这儿有巨大的金色罗马柱和黄铜大门,通向大厅的门金灿灿的,两个沉重的把手上有复杂的雕花,很容易产生一种进入豪华饭店的错觉,那些痴迷玩乐的有钱人向来喜欢这种气派的装潢;圆柱连通两层楼,起点和终点分别是黑色的大理石地面和描金的锻铁栏杆。舞台侧面的酒水供应台是一条漂亮的曲线,台面同样由黑色大理石制成,每天晚上都能映照出灯光投下来的星星点点。它和圆桌区域一样长,而且就设置在宽大的楼梯旁边,只要人们经过,肯定会产生来一杯的冲动。雷吉看着麦考恩在合同最末签字,临出门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作为感谢,却忘了有人不会同意自己这么做。

在个别时候,按时吃药也无法拯救一颗脆弱的内心,它得知这个消息后立即碎了一地,连妈妈的蛋糕和加了两块糖的茶都无法挽救。罗恩•克雷很害怕雷吉会抛下自己不管,就派泰迪带人破坏这场交易。按照他们的做派来,就代表单独行动从不用和平手段,所以这无疑是一场灾难。无论麦考恩重复多少遍,他已经和雷吉谈好了,甚至已经在合同上签过了自己的名字,都会被对方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打断。没人在乎这个,他们更在乎这里的酒是不是喝起来像新鲜的狗屎,酒柜里摆着的是不是垃圾货,他们不能好好谈话是因为泰迪宣称如果对视他就会被麦考恩的眼睛迷住。

等到警察赶到时,‘隐藏’已经变成了一团糟:有权有势的客人们为了躲避询问,在事情演变得更复杂前直接跑掉一半,曲线型的长吧台被碎玻璃铺满,残缺不全的玻璃杯被随手抛在某个角落,吹小号的乐手被半个酒瓶砸破了脑袋,更不用说酒水的损失也是一笔数目不小的金额。而让雷吉真正头疼的还在后面,他还没来得及找罗恩算账,就收到两份消息:一份来自麦考恩,他决定放弃这笔交易好躲避潜在威胁,另一份来自警察,他们告诉他由于麦考恩的报警,他和罗恩都将因为勒索而被起诉。

这都没什么。入狱前一天晚上,雷吉从妈妈家出来,叫艾比快点回家去,就使劲沿着一条小河边走,心里盘算着刚才设计出的自救方案是否严谨,是否出色。他们肯定不会输掉官司,佩恩已经找好的辩护律师这么保证过。他叼起烟,继续向前走,烟雾就跟在后面飘散,穿过桥洞时有几个穿皱皱巴巴短裙的姑娘与他擦身而过,其中一个还送上飞吻,用不知道是说法语还是意大利语的喉咙朝他高声喊叫。他才不会回应她的热情,他用牙齿咬住烟嘴,双眼在河边的水泥墙上找到一条楼梯,脚下加快了步子,打算回到主路上。

眼前这条路无比熟悉,只要再经过两个路灯,一转弯,就能回到自己所住的那栋房子位于的石子街道,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抓紧时间再喝一杯了。他扔掉抽完的烟头,一只手插在兜里,刚踏上最后一级台阶,就瞟见最近的那个路灯下面正有几个小混混在做他们最擅长的工作。

“笨蛋。”其中一个男孩嗤笑着,“把你的钱包交出来。”

被围在中间那个人背对雷吉的方向站着,一动不动,偶尔有几次想要钻空逃走也都被堵了回来。他长着一头看起来十分柔软的黑色卷发,发尾被夜风吹得凌乱,身上的黄棕色夹克衫则显得有些呆板。看着就是个好欺负的角色,雷吉想。

然而这里是雷吉的地盘,他的大本营,于是他继续向前走,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没透露出有那么一瞬间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打扰他们,直到看见右手边有个男孩凑上去,划着火柴,点上烟,故意把吹出的雾气喷到那人脸上,同时用另一只手推了一把,推得那人一个趔趄,差点没坐在地上,两只手倒是把拽到肚子前面的包护得更紧了。

“瞧这白痴。”这男孩不屑地说。“还他妈是个瞎子。”

“死娘炮。”另一个人抓起了那头柔软的卷发,又猛地朝路灯撞他的脸。“不知道非抱着这个妈妈的旧包干什么,恋母癖吗?瞧,妈妈的小男孩要哭了哦。”

这就是乱七八糟的伦敦。雷吉看着那个被打的倒霉鬼转过身,捂住鼻子,顺着路灯杆滑到地上,就在他们身边停下了脚步,拍了拍离自己最近那人的肩膀。“晚上好,几位先生。”这下子他彻底看清这倒霉鬼是谁了,他清清嗓子,试图保持礼貌:“这人是我朋友,如果你们让他走,我可以请各位来我家喝杯热茶,或者热咖啡,随你们挑。”

“我们干嘛要去你家喝茶?”刚才骂白痴的那个男孩回嘴道,“你他妈是谁?”

雷吉脸上立刻露出迷惑的表情,他一字一句地说:“你不知道我是谁。”

“我干嘛要知道你是谁,你个傻逼。”

雷吉定定地看着他,似乎真的被这个问题搞得很困惑,他眯起眼睛,歪头瞧着他们,索性像没听到过这句蠢话一样平静地说:“好的,总之,我现在要带走我的朋友,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倒霉蛋,眼睛不好,我们得照顾弱势群体,好吗?”

“操。”有人骂了一句,接着,他扑向雷吉,似乎想用手里的刀扎透他的内脏,叫他付出点代价尝尝苦头。雷吉后退一步,迅速抓住他的胳膊,使劲一拧,再朝对方脑袋接上一个漂亮的右勾拳,眨眼间就把人揍得仰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另一个男孩也想用小刀捅雷吉的肚子,他的手已经在口袋里握紧成拳,出发点应该是为同伴丢了面子报仇,但立即被旁边的人拉住了。“你他妈在干什么!这是雷吉•克雷,我见过他,这一带都是他的。”终于有人认出了雷吉,他们边耳语边往后退了退,好让雷吉把靠在电线杆上捂着鼻子发愣的笨蛋带走。 

雷吉抓起莫里西架在肩膀上,认真地看了看每个人的脸。“别在这儿嘚瑟,知道了?”

他们这就把麻烦抛在后面,两人挨在一起向前走,再经过剩下那个路灯,转过弯,路过几幢漂亮的房子,在圆石子铺成的街道上慢慢走了一会儿。莫里西一路没说话,雷吉半扶半扛着他,更顾不得再次开口。时间已经很晚了,路上早就没有行人,天色阴沉沉的,像是快要下雨,托雷吉的福,等到打开家门的时候才刚有雨落下来。

“你感觉怎么样?”屋里不算冷,雷吉把莫里西放在沙发上,仔仔细细看他的脸。“莫里西?”

莫里西仰着头,在雨滴和窗玻璃的敲击声中坐着,双唇紧闭,一言不发,鼻血在他脸上留下一块被抹得乱七八糟的红色印记,额角也像充了气似的肿起一大块,雷吉伸手摸摸他的头发,又拍拍没沾上鼻血的另一侧脸,他眨眨眼作为回应,蓝眼珠‘盯’着雷吉看了一会儿,面孔突然扭曲起来。“要吐了。”他嘶哑地说。

雷吉随手抓了个空桶——那是丽塔为了送鱼留下来的——莫里西直接把脑袋扎进去,从旁边看不见他的脸,只能听到从里面漏出不断呕吐的声音,像是要把上辈子喝过的第一口酒都从身体最深处翻腾出来。确实足够折磨人,雷吉象征性地拍了拍他的背以示安慰。每个拳击手都知道这有多痛苦,雷吉还在练拳击的时候经常能享受到脑袋像是被炸弹炸成碎片,胆汁就跟着涌在喉咙,只要多说一个字就吐得昏天地暗的感觉。

然而莫里西柔弱却并不容易被摧毁,当雷吉从浴室拿来湿毛巾时,他已经靠回了沙发背,微微张着嘴,身体看起来瘫软无力。“你是黑帮吗?”他用透着酸涩的嗓音问道。

“呃,”雷吉从喉咙发出半个音节,觉得有些不忍心。他把毛巾叠好,稍微想了一下还是凑上去,边帮人擦脸上的血迹边回答说:“我不是黑帮,我是埃斯梅拉达谷仓的一员。”

“我听到他们叫你雷吉•克雷,我知道克雷兄弟。”

“好吧,好吧。”雷吉知道莫里西的确听到了,不然不会表现得如此冷静。他举起空着的那只手。“我不想在我们的第一次见面就显得太吓人。”

“常常坐牢不会吓人。”

“你这人说话真是…”雷吉一愣,在短暂的空白之后硬是憋出了罗恩常说的词来。“有意思。坦白来说,我喜欢钱,也喜欢作为老板可以获得的尊重,我不是黑帮混混,和刚才找你麻烦的人不一样。”说着,他低低的笑了几声,“我本来可以做拳击手的,但是后来想通了,可能会被人打得窝窝囊囊,像某种坏了的土豆,神志不清,做老板,起码我知道自己是谁。我还知道,我有了一点点成就,我不欠这个世界什么。”

莫里西又停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上面这段话的真实程度。“世界应该不会有什么意见。”他最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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